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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。午后。长长的石板小巷,绵绵的清冷细雨。他背着画夹徜徉在梦中的画里,突然想起那句诗:希望逢着一个丁香般的、结着愁怨的姑娘。远远的,飘来一朵紫色的花,带着勿忘我的淡淡的忧郁。他愣住了,一时竟有些恍惚,好像她从前世走来,只为赴今生的约定。
她一直在看自己脚下的路:湿滑的石板,悠长的小巷。时空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,苍茫烟雨中,只剩下自己,走,不知哪里是尽头。看到另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眼前时,她一惊,抬起头,一时竟有些恍惚,好像他前世就等在那里,只为今生的相见。
后来,他笑着说:终于知道西施得的是什么病了。她娇嗔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,等他的下文。胃疼。他说。他故意停了一下:只有这个病,才会使小妹眉尖微蹙,用手捧着心口,做搓揉状,做暖胃状。讨厌,你。她笑着抡起拳头捶他的肩,却被他一把抓住,顺势拉进怀里。拥抱。拥住那颗怦然而动的心。时间停住了,空间凝固了,江南的梅雨季节,只剩下相知相恋的两个人。
玻璃坠儿,透明的,对着光线,能变幻出五彩的颜色;形状,就像她的泪滴。这个,我戴着。他说。把你的泪都留给我,以后,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、让你哭泣,我要你永远都快乐、都开心。一根简单的红线,穿了那枚玻璃坠儿,挂在他的胸前。她本来是定定地看着他,好像要把他看到心里去,听他这么一说,眼里早就蓄满了莹莹的泪。这个,你戴着。一模一样的一个坠儿,挂在她的胸前。流一滴泪给自己,这样你就有了生命,不会像林妹妹,泪竭而亡;等着我,一定。
回到各自的城市,苦守着相思。想他的时候,就愿意一个人静静地坐着,把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细细地、细细地回味,一遍又一遍,直到嘴角漾出笑意、眼里蓄满泪滴;想他的时候,纵然是身边人群喧嚣、亲朋围绕,心里却依然发空、眼神却依然发飘,那惆怅和寂寞频频扰乱梦境并在梦境里延伸,延伸;想他的时候,所有的理性都逃之夭夭,是什么,为什么,怎么样,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也想她吗,也想那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吗;想他的时候,心痛也是幸福、幸福也是煎熬、煎熬也是快乐、快乐就是他让她欣赏、让她拥抱、让她永远对他好……
然而,她在另一个女生胸前竟看到了那枚泪滴玻璃坠儿,和自己的一模一样,并且,给她玻璃坠儿的男生,竟然也是那个熟悉的名字。是巧合,一定是。直到她无意中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、即使看到了也不愿意相信的一幕:他拥住的,不是自己。
流一滴泪给自己,这样你就有了生命,不会像林妹妹,泪竭而亡。他说过。他这样说过。玻璃坠儿,透明的,对着光线,能变幻出五彩的颜色。摘下。舍不得。碾碎。舍不得。碾成粉,用泪调和,画一幅画,《江南雨泪》。
是什么颜料?这么漂亮?画展上,那幅画受到关注。珠光莹莹的雨,那些水粉怎能比得上?
什么颜料?她在心里说,是我的泪滴,我的恋情,我的青春,我的生命。漂亮的,是我远去的曾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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